自我离开以后,再无大雪纷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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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孤独的怕是莫过于自离开以后,故乡从此就成了他乡。

异地求学让我早早就尝到了颠沛他乡的凄苦。两份不同年份的录取通知书,我便流落天南海北,故乡再也只是记忆久远中那个只有冬夏的小城。

很久以前,有一个小小的城,我就是住在那小城里的姑娘。那时,还不懂什么是背井离乡,只是倔强而固执地认为自己的梦想不该被禁锢在这坐落偏僻的县城里,执拗而坚韧的渴盼投入外面五光十色的世界中去。别人的天真烂漫,我的多年积淀。曾有人预言般的说过,我不属于这座城。许是和这预言的人较了真儿,虽身作少年,但心已早早膨胀着冲破禁锢的欲望。

那座小城,是我最想摆脱,但却最为美好的记忆。山水毓秀中生着我这一生最为挚爱的人,所有我爱以及爱着我的人都在那方土地上扎根过活。而我却根本不知,选择离开之时,便是和他们一一作别之日。

永远也忘不了高中被他乡录取时的欣喜,多年的努力有了回报,我终于可以第一次离开那座城,去往他乡开始新的生活。满眼的欢喜,让我错过了外婆眼角的那抹湿润,忘记了年岁愈高的她身体已然出现了种种衰败的迹象。离开时,她跟着车,跑了好远好远。

我确实如愿过上了想要的生活,新鲜优渥的环境,同样满怀抱负的伙伴,但我仍想再走远些,这还远远不够。年少轻狂,总想着浪迹四方。以梦为马,就此作一远征客,不问来历,不询归处,只一双足丈量山河。

不断的想要得到,也在不断地抛却。至亲弥留人世的最后一刻,我还在畅想今后无羁无绊浪者生涯。待我马不停蹄的赶回时,置于空旷之上的一方庄肃木棺成了我与她最后的相见。隔着木棺,里外就成了两个世界,再无法相互感知。离开之前,她一直都处于昏迷状态之中。弥留片刻的清醒我也未能陪伴在她身旁,到现在我也不知当时的她是否在撑着气力想要再见我一面。

自她离世以后,那座城和我的羁绊也就淡了,再生不出丝毫的温情。忽的那城就冷了,冷的刺骨,冷得让我不敢再回去。再也没有人会因为我的归去而满心期待,再也没有人佝偻着背在车站迎接我,我怕冷,更怕没有她的那座城。

所以,我收到了第二份通知,固执的向南而行。自此,故乡和他乡,一个在北,一个在南。而我知道,这次南行,恐怕以后再没机会回到那座北方小城,不,不是没机会,只是我怕是不会再选择回去了。

南方没有大雪纷扬,我已经很久都未曾看见那景了。小城的记忆也停留在了冬夏,那本该四季分明的,却独独少了春秋。也罢,就封存在我触不到的地方罢。或许有天,在梦里,那些被封存了的春秋就会一股脑儿的涌入我脑海,入我梦境,填补我那些长长的遗憾。而那场场大雪纷扬,也就此只鲜活在我的记忆里。

若有一天,待我锦衣加身,到那时,我便荣归故里,终了了这亢长繁重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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