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里啪啦的打字声是徐清飔工作时间单曲循环的背景音乐。
两点钟方向的灯应该是坏掉了,亮了暗,暗了亮的不停重复。她似乎听到电流走不通而发出兹兹的痛苦的挣扎声。
他们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换掉它!
十点钟方向有一个妆容精致,穿着华贵的同猛犸象似的女人正在和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争吵着。阵阵像被掐了脖子的鸡的叫声夹着低沉浑厚的咒骂声钻进徐清飔的耳眼。
可千万别到我这来!她祈祷着。
顺手将办理完的存折扔向小凹槽中。
视线擦过窗口前女人枯黄的发丝,她发觉黑云正在悄悄地、悄悄地吞噬着对面的大厦。
嗯,黑云正在壮大自己的力量,不久,这里也会坠入黑暗。也许,也许现在我头顶上的云要黑的多。
雨落了下来,噼噼啪啪地敲击着落地玻璃。
这些声音是来伴奏的吗?
徐清飔无意识的加重了手上的力度,那张单子上留下了细密而不易察觉的皱纹,她感到从唯一连通里外的小凹槽中涌入的全是压抑。
“走吧!走吧!”这飘渺空灵的声音再次响起,它清晰平静的召唤着。
世界清寂了,然而脑中无处没有的“走吧!走吧!”奔跑着。几个月来,这声音的脚步声搅得她心神不宁。现在她快要被说服了。
“走?生活怎么办?生计怎么办?”
“走吧!走吧!走,你就能找到她了!“
“谁?”
“徐清飔!”
第一次,徐清飔鼓起勇气想要冲破包围着她的压抑。她的心如同终于被除去遮挡的夜明珠,光芒一下子刺入黑暗。现在,她要寻回遗忘在曾经的她的梦想。
第一次,徐清飔背起行囊独自上路,在西藏阿里地区的转山途中,她心中的光芒终于找到了回应。当新生的晨阳将第一束光洒向冈仁波齐神山时,她在那金灿灿的日光中看到的分明是曾经有梦想的自己。
当有一天我们依旧青丝,却不再憧憬未来,是不是就站在了曾经的未来,或悲伤,或喜悦,或缅怀逝去的一切。
而徐清飔剩的只是缅怀。
家人一步步安排好了生活,她便成了一枚棋子,只能按照主人拟好的路线前进。最初她还记得反抗,后来只是抱怨,最后就真的成了没有梦想没有思想的棋子。
传说在转山时如果留下自己身上的东西,就算是死过一回,而自己也算是重生了一次。徐清飔把跟了自己二十七年的护身符留在了风中,那风吹醒了她沉睡的梦想,她,再也不需要“护身符”了!
办理完离职手续,徐清飔双手推开银行高大的玻璃门。阳光照得马路上的一切都闪闪发光。她微笑的看着满目的“夜明珠”。她听到梦想清灵的声音重新响起,召唤她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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