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雅和萧彻是大学同学,毕业后,两人不顾家长的反对义无反顾地步入了婚姻的殿堂。用萧彻的话说:人生苦短,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是何等的不容易,我们何必要逆天而行,耽误这寸金的光阴。
新婚之夜,当萧彻小心翼翼地进入,撕裂般的疼痛遍布全身,随之而来的是身体的欢愉,像跳动的音符,将两个灵魂紧紧地栓在一起。萧彻的吻像玫瑰花瓣轻柔般地落在晴雅的每一寸肌肤。晴雅,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一辈子,到底有多久?晴雅不知道,但这终究是个美丽的词藻。能够撑托起她对爱情的所有执着和憧憬。
那时候的日子真的很苦,每天拼命的找工作,换工作,吃低廉的饭菜,住廉价的出租房。萧彻需要打三份工才能维持最起码的温饱。但守着爱情,似乎一切都是值得的。像极了林中的小鸟所依附的树林,即便遇到阴雨也终会等到阳光普照,彩虹映人。
3年后,随着萧彻的不断升职,他们的生活发生了很大的改观。开始有了自己的房子,晴雅的化妆品、衣服品牌由中文变成了英文,存折里的小数点渐渐向后移动。
然而萧彻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晚。9点,10点,慢慢的变成午夜。每当魂牵梦萦,不能自已的时候,晴雅手握着酒杯,眯着眼睛站在落地窗前,灯下的车水马龙渐渐幻化出无数的虚线,忽明忽暗,就这样倚在窗边,怀念过去,一遍一遍在头脑中重复回忆。
这种改变,将晴雅的心渐渐掏空,他们的生活终究是缺少了什么,或许是一个孩子。
晚上,当萧彻拖着疲惫的身体,满身酒气的打开家门,晴雅已经站在了门口。
今晚的她很漂亮。透明的蕾丝睡衣,头发高高束起,化了淡妆,脸颊氤氲着淡淡的桃红色,房间里充溢者柠檬香气,是萧彻喜欢的味道。
萧彻先是微微楞了一下,嘴角勾起爱意的笑容。晴雅没有开灯,在黑暗中更容易激起体内的意乱情迷。
萧彻的吻像暴雨般扑面而来,炽烈而细腻,急促的呼吸萦绕在耳边,左手不断的在晴雅身体的各个部位游走,摩挲,另一只手很自然的伸向床头的抽屉,却被晴雅适时的制止,反转而握,像水蛇般将萧彻紧紧缠绕,因为喝了酒的缘故,萧彻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细节,很快便将快乐发挥到极致。
萧彻是公司的副总,身姿挺拔,英俊的侧脸,眉宇间总能显现出温柔和善,在公司里女孩缘极佳。而晴雅只是一个普通的职员,工作上与萧彻的接触并不多,只有午饭的时候,在公司的餐厅里有简短的会面。
萧彻的秘书落落,是一个外地女孩。皮肤白皙,身材高挑,眼睛灵动而魅惑,笑的时候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公司里的追求者络绎不绝,但落落总能谈笑自若,与每一个的关系都戛然而止得恰到好处。但唯有萧彻除外。
理由呢,很简单,晴雅与落落是大学室友,因此和萧彻的关系会比其他的异性更亲近。但堂而皇之的理由却无法掩盖人们内心潜意识里的多疑和好事。
公司,就像一个大大的蜘蛛网,丝丝相连。任何消息和传言都在空气中不胫而走,像疾病般互相传播。很快,萧彻和落落便成为全公司议论的焦点,版本也越来越多。比如,萧彻与落落在办公室里偷情,比如在同事聚会的时候落落在桌下与萧彻牵手,比如萧彻送落落回家,逗留很久等等。
晴雅对这些并不是没有耳闻,只是从没认真的听过,记过。她是相信萧彻的,这是用一辈子的时候来做的赌注,她输不起。
午饭时间,正当晴雅为下一季产品的宣传语举棋不定时,同事香宁急冲冲的跑进来,拉起晴雅的手就往外跑。
“怎么了?”晴雅问。
“晴雅,你真的能沉住气呀,落落又在勾引你老公了。”
又是这些阴魂不散的传言,晴雅没好气地甩开香宁的手。
“我正忙着呢,别捣乱。”
“我是说真的。”香宁坚持。
晴雅不想争辩,心想,去看一次也好,让大家安心,也让自己安心。
走进餐厅,晴雅一眼就看到了萧彻和落落,虽然他们的座位并不显眼,但是落落给萧彻夹菜的暧昧动作确实刺伤了晴雅的眼睛。
晴雅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坐在萧彻的身边。
“吃饭没,怎么脸色不太好?”这就是萧彻,哪怕现在尴尬的空间里,依然能做到面色坦然。
“姐,我去给你打饭”落落说。
“让萧彻去吧。”
萧彻走后,空气似乎有些凝结,虽然餐厅里很热闹,但是晴雅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落落尴尬地拨弄着碗里的饭菜,她不知道晴雅是否真的看到她握起萧彻手的动作,心里有些慌乱,但表面上仍然故作镇定。
“姐,那些传言,你不要信。”
“我相信萧彻,”晴雅说。
晚上,萧彻靠在床边翻阅着手中的报纸,晴雅看看他,欲言又止。
萧彻将晴雅揽入怀中,轻轻地掐住她的鼻子,动作亲昵而温柔。
“还在为白天的事情而不开心啊?落落只是不小心碰到了我的手而已,那些流言,你不会真的相信吧?”
在这个世界上,很多的事情都有其既定的规律,就像是人的心理,越是不安,越容易显露,就像是现在的萧彻。
其实晴雅并没有真的看到萧彻与落落的牵手,但是听到的却是萧彻的不打自招。
“不如将落落调离吧,我相信你,别人也许不会。”
晴雅定定地看着萧彻,脸上是浅浅的温柔,心里却早已凝结成霜。
落落调离的那天,晴雅也去帮忙,收到的却是愤恨的目光。落落将手中的文件扔向晴雅,眼中噙着泪光慢慢低下头,接着又挑衅般地将头抬起。身边围观的同事越来越多,大家纷纷侧目观赏这场早该发生的闹剧。
“晴雅,有本事你自己管住他。”
落落被调到了广告部,和晴雅是一个部门。每天在一个办公室里出入,难免会尴尬。
上周,晴雅接了一个大的文案,为新一季的fashionshow设计主打广告,当一切铺垫都准备就绪,只等在合同上签字时,却传来协议取消,被落落取而代之的消息。
这是同行里最忌讳的事情,更何况是自己所在公司的内部。文案被撬,晴雅觉得颜面尽失。克制着心中的怒火,一遍一遍拨打fashionshow张董事长的电话。
不在服务区,不在服务区,不在服务区。。。。
晴雅的气愤来自于莫名的心痛,和落落的关系不应该是这样的,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们变得无话可说?两个人的午餐变成落落、萧彻、晴雅三个人的会面?公司的传闻并不是空穴来风,女人的直觉像极了古筝的弦丝,丝丝相扣,纤细而敏感。
晴雅有些沮丧,如果说这一单广告能够消除与落落间的隔阂,如果这是结束而不是开始。
晴雅去萧彻的办公室,不在。
一肚子的委屈和怒火无处宣泄,步调越来越快,最后变成了慢跑,站在十字路口,匆匆而过的行人加深了她的落寞。晴雅拿出手机。
嘟嘟。。。几声延迟之后,萧彻接了电话。
“你在哪?”
“在陪客户吃饭。”
晴雅继续走着,萧彻的声音有种安分的磁场,让她逐渐静了下来,像夏日里的萤火虫找到同伴,将光亮渐渐不断放大,放亮。
突然,晴雅停住脚步。
萧彻和落落的身影像一道刺眼的光束在这个昏暗的黄昏映射下来,掩埋了晴雅心中微弱的光芒。
他们在咖啡厅里。
电话还在接通。
“晴雅?”萧彻叫她
“恩?”晴雅大口大口的吸气,泪珠像珠线般毫无征兆地流下,吧嗒吧嗒的掉在地上。
“有事吗?”萧彻依然很平静。
橱窗内,萧彻对落落微笑着。
越来越强的光束刺痛了晴雅的眼睛,她突兀地站在原地,身边传来汽车行人的喧哗声。
“早点回家。”晴雅挂断了电话。转身越跑越远。
这是个多雨的城市。有时是细细密密的小雨,有时大大的雨滴大空隙地飘落,懒散地从天而降。晴雅讨厌这样的雨,不如干干脆脆地下个几天几夜,然后在未来几天能够永远是晴天。这样的雨就像是一种习惯,虽然并不热烈,却总是在周身萦绕盘旋,挥之不去。就像她与萧彻之间,已然变成一种习惯。
晴雅决定原谅萧彻,也许他有难言之语,也许她从未打过那个电话,也许她看到的并不是落落。晴雅开始麻痹自己。她爱萧彻,爱他们所有的回忆,所以可以原谅欺骗。
晚上,晴雅亲昵的倚在萧彻的胸前,手指不安分地在他的肚子上画着圈圈,轻轻地摩挲,游走。
“萧彻,我们要个孩子吧。”
萧彻扳过晴雅的脸颊,亲吻着。
“会不会太早啊,我们还这么年轻。”
晴雅指尖冰凉,目光由温暖变得黯然。
Fashionshow合同已经签订,发布会正在紧锣密鼓地准备当中。落落为此事忙得不可开交。这是她到广告部的第一个案子,其广告收益足以让她在其他的同事面前耀武扬威,她为此感到十分欣喜和惬意。
经过了上次的事情之后,晴雅只想逃避。所以,当公司有出差去云南的名额时,晴雅第一个报了名。
萧彻对此表示不理解,将晴雅收拾好的行李一件一件的拿出来,像小孩子似的拉着晴雅的手。
“干嘛非要出差,这么突然。”
晴雅笑笑,故作轻松地叉着腰,“又不是不回来,我出差的这一个礼拜,记得每天按时吃饭,胃疼的药在客厅的第二个抽屉里,还有记得给你的宝贝兰花浇水,还有….”
没等晴雅说完,萧彻就已经将她拥入怀中,紧紧地抱着。
“晴雅,有你真好,早点回来。”
其实,去云南只是一个借口,晴雅并没有真的离开,只是想借这个机会看清楚一些事情。第二天晚上,她走到家门口,却没有勇气开门进去。
萧彻在家,落落是否也在?
晴雅拿起电话,响了很久,萧彻才接通。
“萧彻,在家吗?我提前回来了,马上就到家了。”
晴雅害怕看到萧彻的不堪,如果落落真的在,这个电话,只是要告诉他们穿好衣服而已。
泡茶的时候,茶叶纷纷飘落的瞬间,其实是种凄凉的美,尽管水是热的,而等待一个人的滋味,就像品茶的人一样,只是在欣赏一种残酷的美。
这10分钟的等待漫长得像一个世纪,晴雅开门进去,落落果然在里面。
萧彻和落落两个人坐在沙发上,桌上的茶冒着缕缕热气,香味扑鼻。手中拿着文案的萧彻迅速地站起来,接过晴雅手中的行李。
“怎么没有提前说一声,让我去接你。”
“不是提前了10分钟嚒,”晴雅轻轻地在萧彻的脸上亲了一下。
“我先走了,”落落尴尬地站起来。
晴雅突然拉住她的胳膊,翻开落落后面的衣领,“这件衬衫什么牌子的?很好看。”
落落的脖颈红红的,牙印清晰可见,是刚刚吻过的痕迹。这是萧彻做爱时的习惯。
晴雅的心彻底的凉到谷底,细细的牙印像锯齿般割裂着她的心。晴雅可以原谅萧彻的欺骗,是因为回忆中有爱,当欺骗沦为背叛,爱情城堡坍塌的瞬间,玉石俱焚。
落落走后,晴雅原以为自己会像电视剧里的怨妇一样开始狂疯狂地痛打撕扯眼前背信弃义的男人,或者像弃妇一样苦苦哀求自己的爱人回心转意,但晴雅只是从背包里拿出新买的香薰瓶放在了床前。
“萧彻,是你喜欢的柠檬香。”
Fashionshou发布会的日子定在5天之后,作为本年度公司最大的文案,领导高度重视,广告部的同事都在加班加点的赶工,布置会场,精装细琢。整个广告的主题是以浪漫为主调展开,浪漫的粉红色再加上天空蓝色的完美结合,打造出一种纯净,清透的唯美感觉。
晴雅这几天几乎都是忙到深夜才回家,身体疲惫不堪。难得有闲暇的时候她就望着办公室里的鱼缸发呆,或者坐在咖啡厅里消磨时间。总之,很少回家。
晴雅的变化引来了萧彻的抗议,他不明白,为何晴雅会变得如此冷漠,从前的温存不在了,甚至已经开始无视他的存在。当男人的自尊心受到伤害,在行动上往往会变得不可理喻。
萧彻扳过晴雅的肩膀,大声地说,“如果工作很累,辞职好了,我可以养你。”
“晴雅,我不喜欢你这样。萧彻的语调渐渐降下来,我们谈谈好吗?”晴雅仍然不答。
“晴雅….”萧彻的声音近似哀求。
在这一刻,晴雅仍然相信,萧彻是爱他的。4年的时间,他们早已经互相融入到对方的生命生活当中,萧彻也许会和别人在一起,但是在他的心底,晴雅的位置没有任何人能够替代。可有些事情一旦发生,就真的发生了,即便伤痛好了,但伤疤还在。
爱情是条单行线,走过了就不要回头,即便是后悔了,也没有重来。
萧彻,我们离婚吧。
那晚之后,晴雅搬出了家。萧彻一直都不肯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他爱晴雅,对落落只是一时的新鲜而已,这是天底下的任何男人都会犯的错误,萧彻知道错了,他希望求得晴雅的原谅。
5天后,Fashionshou发布会华彩启幕,各大媒体记者应邀到场。晴雅也来了,手里拿着辞职报告,她要离开这个城市。
是谁说过,离开,让一切变得简单,让一切有了重新被原谅的理由,让我们重新来过。只是,晴雅不知道,她和萧彻是否真的可以重新来过。
在会场,晴雅遇到了Fashionshou董事长张总,晴雅友好地与他握手。
“张总,真心祝愿发布会成功。”
落落像众星捧月般穿梭于领导与媒体之间,谈笑自如,游刃有余、桃红色的晚礼服将她高挑的身材衬托得气质绝佳,皮肤细腻而有光泽,脸上是淡定自信的笑容。
发布会开始后,当所有人都用期待的目光等待着公司的广告时,显示屏上出现的却是落落的裸照视频。男主角被抹去了,落落袒露的身体在屏幕上扭曲着,面部红晕,淫欲不堪。
全场哗然。
张总立刻命人关掉视频,落落大声的疯叫,应声倒地。
这段视频是晴雅一手导演的,那晚,当她把香薰瓶放到床前时,晴雅就已经预见到了今天的结果。萧彻并没有发现,精致得毫无瑕疵像水晶般的香薰瓶上是装有针孔摄像头的,记录了他与落落的每一段性爱瞬间。
晴雅始终无法面对萧彻在众人面前的不堪,她抹去了视频里的男主角,却再也抹不去自己心里的阴影。
飞机场内,晴雅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孩子已经三个月了,她没有告诉萧彻。告诉了又能改变什么呢?
公路上,萧彻将车开到180迈,现在的他很颓废,失去了晴雅,萧彻才发现以前的行为是多么的可笑。由于车速太快,萧彻的眼睛开始产生了些许的迷离,不断的超车,持续地躲闪。
在一个道路较为狭窄的路口,当萧彻急转弯,一辆满载货物的重型大货车从路口的另一方向驶来….
萧彻急刹车,车轮与地面强烈的摩擦,接着是强烈地撞击,轿车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然后应声落地。
喧闹的路口似乎安静了下来。
离开了这个多雨的城市,晴雅决定此生都不再回来,晴雅记起萧彻说过的一辈子,这里有她与萧彻的一辈子。此生,爱过就不应后悔。
萧彻离开了这个世界,止于追寻的路上,渐行渐远。此生,没有重来亦没有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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