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是一场选择

一个人,更何况是一名作家,被一本书所击垮,是常人难以想象的。但是这种无法预想的事情,却真实地发生在一位中国作家身上。而当他在多年之后,向他的读者们说起这件事时,人们不得不惊叹于文字的魅力。那本书,叫《人生》;而那个自称被“摧毁”的作家,叫陈忠实。

陈忠实在畅快地读完《人生》之后,陷入了一场文学上的死局。幸好,在灞河上的思索帮助了他,让他可以走出同行朋友的阴影,形成自己独特的艺术风格。而这本书,也帮助作者路遥一跃成为中国妇孺皆知的年轻作家。它所拥有的地位,足以让人艳羡;它呈现的艺术张力,足以让人百读不厌。

《人生》这本书所讲的故事并不是非常复杂,从叙事上看,路遥采用了“全聚焦”的策略,通篇讲述了乡村知识青年高加林在不同的情况下所做出的人生抉择。高加林作为一个生活在乡村却拥有较好文笔的高中毕业生,但他不甘于一个农民的身份,而是期待走到更大的舞台,去做更有意义的事情。但在奋斗的路上,高加林先后碰到了两个对自己意义深远的女人,陷入了两女一男的通俗“三角恋”中。在这段感情生活中,高加林选择了城市娇女——愿意舍弃“未婚夫”的黄亚萍,抛弃了在他最困难的时候给予他爱的力量的刘巧珍。也正是由于这次选择,产生了一系列连锁效应,最终使得高加林曾做出的一切努力都成为泡影,最终被打回农村务农,但这样的结尾却并不影响读者对于他以后人生路产生的无限想象。

高加林,一个最典型的中国才子形象。他没有优越的家庭背景,父母都是背朝黄土的农民。他有文人的那份傲骨,有足够的见识,有丰沛的情感和细腻的内心。他面对权贵时的倔强,面对爱人时的柔情,面对两个爱他的人的优柔寡断,让这个人物无比饱满。这也让许许多多当时的知识青年们在高加林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个性十足却又无能为力。直到现在,我们都必须承认“高加林”依然生活在我们周围,甚至不知不觉地存在于我们的性格中。

刘巧珍,一个热情善良的乡下女孩。她没有遗传自己父亲的势利与计较,在她的身上,展现了一个女性完整的美。她没读过书,更没有黄亚萍那样出众的条件,但是她深爱着那个有才华的高加林。于是在这场爱情中,她选择主动出手,一直占据爱的主动位置。而最终被迫与高加林结束恋情,嫁给了一个暗恋着自己的男人。不过她并没有选择带着恨意生活,她选择了放下过去,享受现在。

黄亚萍,她像是一个从原始森林里走来的野兽,感性与理性在她的身上交织。她为了自己的爱情可以舍弃未婚夫,但她又足够的理智。我们很难去谴责这个第三者,因为她在那个封闭的时代,依旧是一个勇敢的,敢爱敢恨的人。她出生在高干家庭,自幼受到了父母的宠爱,所以性格中带有了那种最原始的野性,无所顾忌,任性而为。

《人生》之所以成为经典作品,与路遥所展示的真实中国密不可分。在作品中,作者的潜台词在主要故事的身后,巧妙地展现了出来。中国人情社会的真实再现,官员们拥有更高的社会地位,更好的人际关系,更多的资源。书的开头直接描写了高加林的受挫,其原因就是他的教师职位被公社支书的儿子挤掉。高加林作为一名有抱负,有知识的青年,他心高气傲,难以忍受这口气,但又无奈于自家没有门路。而高加林最重要的人生转机,就是伯父复员,返回地方县商业局担任局长。由于这个际遇,高加林被一个拍伯父马屁的官员,调到县委通讯组担任宣传干事。在那里,高加林展示了他的满腹才华和干劲,这也为他与黄亚萍的相遇提供了契机。“中国潜规则”在路遥手中表现得足够精彩。很多作家无法表现出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独有风土人情和集体意识,但是路遥却能把时代和盘托出。不够优秀的作家,他们笔下的人物,总是因为各种原因,与读者们有一定距离。但是路遥仅凭借《人生》,就足以使他跻身优秀作家的前列。

《人生》同样与那个时代密不可分。八十年代,中国正处于改革开放刚刚起步的阶段,人们开始从集体意识中脱离出来,不断形成了个人欲望。而高加林就是个人欲望展现到极致的表现。他不在乎任何人的看法,甚至对于长者的忠告都置之耳边。他怀揣着对于大城市的野心,在生活中摸爬滚打。而在1981年的中国,路遥已经敏锐地观察到了三角恋故事。而高加林抛弃刘巧珍的桥段,更成为之后中国婚外情题材作品的经典范式。男强女弱,两个人各个方面的差距不断增加,无法在漫长的婚姻生活中,继续保有生活情趣和共同语言。这近乎成为大多数婚姻无法保质保量的主要原因。可见,路遥熟稔地在人心中游走,并将其展示给读者。精致而全面的心理描写为整个作品添色不少,不同人物不同心理处理得恰到好处。这里就不再赘述,希望每一个读过书评的朋友,可以拿起这本书,体会其中之美。读完这本书大约需要五六个小时。

路遥带给十年文革之后的中国文坛巨大惊喜,就是《人生》。它以敏锐的视角击中广大中国青年的内心深处。高加林没有失败,无论是他的爱情还是工作,他选择了一条自以为最近的人生路,但结果反而竹篮打水一场空。他追求他所爱的,争取自己想要的,无所畏惧地去做了。即使是失败,但我们依旧看到了一个饱满的人,一个有血有肉,有强大生命力的人。这个人是所有读者都喜爱的。这本书同样会赢得最广大读者的喜爱。

人生无非是一场选择,你想要怎么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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