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那天黄昏
开始飘起了白雪
忧伤
开满山岗
等青春散场
午夜的电影
写满古老的恋情
在黑暗中
为年轻歌唱
--------题记
“走吧,女孩/去看红色的朝霞/带上/我的恋歌/你迎风吟唱/露水挂在发梢/结满透明的惆怅/是我一生最美丽迷惘……”风中传来不知谁的歌,在这个十二月风雪霖霏的季节,淡淡的忧郁,涩涩的青春。多少人带着青春来了,消褪了容颜,白了征衣又回去了。只有这高原风永恒不滞着停留在了雪山荒漠之中。
有人说,西藏是打马走过的天堂;有人说,西藏是毕生追寻的仙境,有人说,西藏是前世的虔诚换来今生的轮回。
没有到西藏之前,西藏是我在梦境中寻找的香格里拉,不仅仅是因为她有美丽的格桑花和仓央嘉措的情诗,也有绵延的雪山和纯净的湖泊,更有那数不尽的神奇传说和不朽的英雄故事。
我相信每一个向往西藏的人心中都有一个自己的西藏。那是属于自己的西藏。我们的西藏,是我一生难以忘怀的痛和爱。是我们永远无法追溯的青春。
那一年,我们进西藏。抛妻别子,只为了男儿的一腔英雄血,手握钢刀三尺三,誓将胡儿灭。
那一年,我们进西藏。离开了温暖的南方,只有数不尽的“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胡天八月的飞雪,只有在梦里才能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杨柳花开。才有江南的烟雨莺飞草长。
那一年,我们进西藏,天空不是那么遥远,我们却那么孤单。我们在失去中寻找着得到的,却失去了更多,失无所失。
那一年,我们进西藏。我要的自由是曾经多少人抛弃的包袱,而我放弃的安稳又是多少人向往的幸福。
那一年,我们进西藏。你说我不成熟时我还能触手可及,而当我不在幼稚了,你已经遥不可及了。
如今,我站在了那些被藏人尊称为“拉”的山口,站在了海拔四千米以上的雪峰顶上。看着数不尽的玛尼堆,那里是不是有我逝去的日子?风中飘舞的五彩经幡,有我对这块土地的爱恨情仇。那阳光下碧蓝的湖泊,是否记忆了我们五十九人和他们家人的思念和期望。高原风在呼唤着我们,回家吧,回家吧,远方的游子。站在高高的那根拉,我心如止水。我不属西藏,西藏也不属于我们。
那一年,我们只是进了西藏。那一年,西藏有了我们。那一年,我们见证了男儿西北有神州,莫滴水西桥畔泪的誓言。
我将三尺龙泉化指柔,放马南山,只愿西风起征人还,湘水锦鳞入梦来。
第一章,北方旅途
自由,是放弃拥有。
---题记
对于一个从小在南方长大的人来说,北方的概念是很模糊的。因为温暖会使人忘记很多。只是偶尔在冬天,一缕寒风吹过脸颊时,才突然知道,风来的方向,原来就是北方呀。
这是一座经常有台风的海边城市。每个夏天肆虐的海风并没有带来丝丝的凉意,却把闷热挥发到了极至。一个南方人,对这热已经是平静的了,甚至产生了一种畸形的习惯。怕冷的人总是缺少一种归宿感,总是在温暖中寻找着依赖。
只有在冲完澡的时候,才会想起,北方的冬天,是没有这种闷热。只有痛快淋漓的冷,胡天胡地的彻骨的冷。
在没有遇到她之前,北方在我心里就是一个方位概念,而无关于人和事。
那年,我们都很年轻,很叛逆,可以为爱独自走天涯。我们脸上只有让人窒息的青葱岁月,却没有忧伤。总想着世界会围绕自己转变,总想着自由放荡不羁,总想着把山山水水装进自己不够坚实的胸膛,于是,我们在路上。北方,就在不经意留给了足印。
冬日午后的榕城,榕树青青,天空明媚,阳光在一米内闪耀。悠闲的下午茶并不能带来心灵的宁静。和同事坐在上岛咖啡屋,四周都是这座城市正装毕括的精菁人物,只有我们一身制服显得格格不入。
“我想去北方。”我吮着可口可乐。在咖啡屋喝可乐,或许我们的确够另类的。
“北方?什么地方算是北方?北京吗还是东北?”同事正全心全意对着一块披萨使劲,头也不抬的说。
“北纬以北。”
“还爱情已南呢,忘不了她吧?”
沉默……
“去吧,车票在我抽屉,钱和假期我来搞定,头那边我去说了,三十天加一周路程,搞不定那小娘们你就死北方吧。看你魂都留那了,肉身回来干鸟呀,当佛主让人奉养?”
K45次列车飞奔在福州至北京的途中。闽江在山谷中蜿蜒流向大海,八山一水一分田,不仅仅是形容福建山多。
坐在硬座上,没有初次出远门的紧张和陌生,只有对遥远未来的憧憬和向往。拒绝了同事的卧铺,只想体验下三十六个半小时的火车之旅。我始终相信,在长途旅途中总能遇到许多人,且有很多是可以聊的来的。有一种缘就叫火车缘。因为出门在外,缘把我们从陌生到熟悉再到陌生。一下火车,或许就永远不见了。
坐我对面的是一对中年夫妇带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和一个刚二十出头的女孩,应该是个学生吧,一上车到现在几个小时了都埋头在本书上,话也没说过半句。我旁边是位大叔,应该是生意人,从他带的行李和淡定的神情可以猜出来,一个常年在外漂泊的人。火车行驶在山里,穿过山洞不时陷入在黑暗中。我收回看风景的目光,有些无聊的看着车厢里的人。长途中的人脸上总带着隐隐的疲惫和思念家的感觉。
看时间应该是到吃晚饭了,我把背包打开,掏出上车时买的巧克力。在看旅游杂志时,很多人在功略里都说旅途中带足巧克力就够了,结果我除了水和巧克力什么也没带。从北方回来,才知道那些人是坑爹的,尽信书不如没有书,古人不欺我也。
我记得那大叔转过头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和那神情。都是巧克力?年轻真好。
我笑了,拿出一大板,递给他。多补充热量,这东西实际。我想这是很好的开始。长时间的坐车最怕的就是寂寞,有人聊天时间总会过的很快
那女孩抬起头,很大众的脸庞,却很文静。我才发现她看的是一本安妮宝贝的《八月未央》。
“很多时候,幻想自己能飞。飞到遥远的地方去,飞到爱的人的身边。在坚实的大地上,仰望自己的梦想。我们过着无从选择的生活。”我边说边把一块德芙的白巧克力递给她。“不会长胖的。”
她微微有些错颚,边接边说“谢谢,你也喜欢安妮?”
“每个人都是忧郁的,但我们不忧伤。因为我们还年轻。还有德芙和安妮的书。”
许多年过去了,我依然记得她微微泛红的脸和含羞的眼睛。只是安妮已为人妇,幸福的再也没有了那淡淡的忧伤的让人窒息的文字了。
在聊天时才知道,原来她在北京上大学,刚好和我一路。
火车出了福建,慢慢平稳,再没有令人烦躁的山洞和撞击铁轨的声音也轻了许多。夜,渐渐的在我们聊天中深了。
车厢里的人们已经慢慢进入梦中。那女孩慢慢打了个哈欠。
“我去过道抽根烟。”我站了起来,向过道走去。那大叔也跟了过来。座位宽松了许多,她可以舒服些了吧。
在过道,我掏出七匹狼,递给大叔一根,自己也点上了。
烟有时候真是好东西,可以让人在疲劳时忘记许多。只是有些寂寞是无法抽掉的。却可以让人的距离很近。在过道,我们俩边聊边等着时间流逝。
等我们回到座位时,那女孩已经靠在窗户上睡着了,脚却垂在下面。我轻轻的把她的脚放在椅子上,虽然三人的座位有点小,但刚好可以让她睡下。
我有些抱歉的看了下大叔,他却很理解的笑了,去邻座了。我小心的靠边坐了下来,怕把她惊醒了。
很多年后,我还是会偶尔在坐火车时想起,还是很感动,因为她恬静安然睡觉的样子,那么的不设防,只有对我们的信任。
夜晚的车厢里有些凉,我脱下棉布衬衫,盖住了她的脚。她让我想起了曾经有一个人,也让我这么用心呵护过,只是很久了,现在她也不需要了。这几年在警队的训练没有白白浪费,也多亏了出勤时的黑白颠倒的无序生活,才使我在火车上能撑住黑夜的煎熬。天空在铁轨声中渐渐变白,平原的轮廓慢慢清晰起来。
远方天的尽头,没有云朵的天空慢慢变得灰变白变蓝变的浅红淡红到血红,一轮红日从地平线跃起,整个淮北平原笼罩在橘红色里。小山红了,树红了,田野上的麦苗红了,牛羊红了,放牧的孩子脸也红了……
望着窗外呼啸而过的白杨随柳,村落四合小院。天是蓝的,地是广的,耳边是列车撞击铁轨的声音,伴着天边那一轮初升的红日,隐约可见早起南归的候鸟,旅人的身是倦的,心却随着那无边无际的空而不空 。
不出福建,总以为世界就是山绕着水,水缠着山。日子就在日出东山,夕沉西山而过。山,便是闽越人生活的见证,日出而作,日暮而息。
山没了高楼没了熟悉的楼房也没了。天地间就剩下一种空旷、空旷,让人心胸一广的空旷。久居山区,“西南望福州,一山又一山”山水赋予我们灵气的时候同时也把我们的心压缩了。习惯了在城市的高楼夹隙中求生存,也习惯了都市人间的冷漠。蓦然间,见到平原,心灵的震撼是无法用文字来形容的 。
我沉浸在这美景中,没发觉她已经睡醒了,正睁着亮亮的眼睛看着我,手里拿着我的衬衣。
“谢谢你的衣服。”
“昨晚睡的好吧?”
“嗯。”
一路却无话了。
那大叔在衡水下了车,中年夫妇一家早在德州就下去了。由于是冬天,旅客少,座位上就
剩我和她。
我望着窗外,她在看书。一直到北京站,我们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许多年后,我在执勤时突然收到一条短信“我在坐火车,又突然想起了你。”我回过去电话,却是无人接听,后来就是空号了。
至今,我都不知道她的名字。
“心底深处再度浮现你的笑脸,我在记忆里寻找着你的名字,如果离别时的眼里已没有奇迹,我愿意期待你我的重逢,在那个陌生的城市里你我已经老去,眼睛里已经不再单纯,让所有过往都随风而去,你是我一世的红颜知己……”
在旅途,许多人就像几米笔下的漫画,向左转向右走,一个转身就是天涯。
但生活还得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