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在意过一棵草的生死吗?
我站在顶楼的阳台上,看着草地上嬉戏的稚童,吵闹着,打闹着,有回暖的风从南边吹来吹响起陌生曲调。
我转身瞧见父亲正在仔细地拔除花盆中的杂草,他宽厚的手掌将幼小的草苗连根拔起,扔进垃圾桶里,身手利落,毫不拖泥带水。我瞥见散落在垃圾桶中的残根草屑,那些才冒出鲜嫩芽的,我喊不出名字的幼草就那样冷冰冰的躺在那没有丝毫生气。
下意识地将它从垃圾桶里捞起,有鲜嫩的绿色汁液黏腻的停留在我的指间,这是它们的血液,是它们无声的眼泪,我突然感到一种由心底散发出来的悲切。
我直起身子,看到父亲正耐心的为玫瑰修剪叶片,时不时为它浇些水,那专注的神情就如同在关爱一个稚子,父亲打理完了玫瑰,瞧见我傻站那笑道。
“过来帮我拔草,傻站在那干嘛?”
我的心隐隐的胀痛,难以言说的情感顺着血液充斥到我的身体各个部位。
冰冷而麻木。
“为什么拔掉它们,他们同样拥有生存的权利。”
父亲哑然失笑
“还真是个孩子,不拔除它们,它们会抢走我种的花的营养。”
我无言地选择了沉默,父亲的回答是无法辩驳的理由。
事后,我拎着父亲交给我的垃圾下楼处理,儿童稚嫩的笑声已然远去,只留下一片被蹂躏的草,它们歪斜着身子,缺胳膊少腿的躺在大地的怀抱里。
我闭上眼,可以听见它们低低的抽泣声,在这微风中显得尤为刺耳。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这些普通到随处可见的生命,没有人能记得它短暂的生死春秋。
何时,它的叶尖开始泛起黄意,何时,它的根茎开始凋枯
何时,它在时光中沉沉睡去,去换取另一种生命的新生,它们卑微地生存着,柔弱的身躯无法抵御人类野蛮的蹂躏,但它们顽强的在大地的土地上吸取营养,不屈不挠的生死更替。
它们只要能够活着,就能活出永恒。
它们被人类取名为草,一种普天之下立于最末端的生物。它们没有属于自身的呐喊,唯有沉默是它们代代相传的不朽,它们在沉默中成长为永恒。
我上楼瞧见父亲在为蔷薇拔草,我无法抑制心中涌动着不知名的情感。我抢过花盆,将那些我喊不出别名的,柔弱的小草移栽到另一个泥土柔软的怀抱。
它们也是生命,也拥有同等生存的权利。
我瞧着它们在阳光中伸展叶脉,在秋冬之际黯然离世,在春初绽放出新的叶芽。一年一年的轮回,它们生生不息,永无止境地传承着大地,最朴实的信仰。
青风自年年,吹遍天涯绿。
父亲常笑我,我能从那堆杂草里看出什么。
我笑而不语,或许我能从草中看出永恒,一种属于生命的永恒。
若能生,即请生出于己者恒。
如果能活着,就请活出属于你自己的永恒。
就像一棵草一样,生而永恒,不息不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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